住在高雄的淑真寄來了來自不同方向的三張火車明信片,這個負有歷史的載體,也滿載著我成長的夢(父親是鐵路局30年的員工,我們到哪裡都盡量坐火車)、無所適從的純情夢(讀成大時後站月台盡頭,並肩無語也能虛耗一下午)、第一天和母親永遠的分別(那年賀伯颱風中,我緊抱著媽媽隨身的僧袋與老花眼鏡,身心空洞地從花蓮慈濟坐火車北返)….,所以,火車對我的意義,就像一列又一列的生命詩歌,雖然每次路過的風景不盡相同,但是顫動的時刻,都揭露了最真實的我。


2007.7.25收到淑真的第一站『勝興』,順道載來鄭愁予的《黃昏的來客》。勝興車站 是建於明治四十年的老車站,目前只當信號場,但是懷舊樸實的氣氛卻成了新的景點,想一想,生命的流轉,每一個時期的價值是可以被創造的, 而格外珍惜回憶又是詩人共有的特質。


2007.7.26淑真的第二列火車從大安溪橋進站囉,因為我做了點功課,所以更能深刻體會她選摘鄭愁予的這首《殘堡》真的很妙。建於明治四十一年的大安溪鐵橋 ,是台灣最長的花樑鋼橋 ,全長637.39公尺,下部結構為砌塊石沉箱,橋座則是由磚角石構成,是標準的力與美的結合,也是少見的交通工藝品。若把愁予的摩劍繫馬之處設於此,實在稱得上夠悲壯,也十分豪氣。另外聽說,三義火焰山及大安溪是台灣氣候最明顯的分界線,當年有火車行駛於舊山線上的時候,往往常有大安溪以北是陰冷或起濃霧的天氣,但一出第七號隧道則乍見光明與溫暖;寫到這裡我真想明早搭上清晨的新山線火車,享受火車出山洞時被溫暖的亮光撲面而來的詩意。


2007.7.27淑真如詩的火車明信片震撼了我的視線,擊掌叫好吧!一座1935年大地震所造成的斷橋,配合上鄭愁予的《偈》,請仔細讀完這一首,就知道淑真有多麼用心地進入詩的靈魂裡,明信片裡行駛中的列車與瀟灑的斷裂,造成了前進與停駐的衝突性美感,這樣的構景根本就是詩的語言。今晚Nicole挨在身邊唸了一次,我把這首詩改編的歌唱給Nicole聽,我問她,這首歌是不是很像詩也很美,她甜甜地笑著點頭,為何她從不問我,這首詩到底在寫什麼?

經常在我的生活裡,讀過的詩是不需特別的召喚,祂自己就會在某種氣味、情感及激動之中冒出來安慰我,詩若變成生活中的知已,就像我們對待好友一樣,不需要過多言語的解釋與調解,把祂安靜地放在心裡,當你願意見祂時,祂就會像火車出了漆黑的山洞,給妳一身的溫暖。大家不要再怕不懂詩了,詩不過是一行又一行的載體,要自己決定那一行是最接近妳如今要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