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從台南回到台北是晚上八點多了,Eric在桃園接我時,手上掛了一件給我添加的厚外套;聽說,天黑後外面越來越冷了。

中午Eric送我出門時,我要他放我下車就好,知道他還有好多事要忙,停車又要多花時間,但他卻在座位上帶著嚴肅與調皮交錯的神色說:「還是要相送的。」一邊叮嚀我先去張羅車上的午餐。

幾分鐘後再見面時,Eric低聲地用河洛話唸那段我們常用來玩笑的相送古對白:
「奉送啟程」
「不必」
「該然」
現在,這樣的分別、這樣的話,對我們來說都只是好玩了,但在書中回憶過去那段長時間的變動,送與接,其實是兩樣都痛苦。「接」的歡樂總維持不了多久就又得面對另一次的「送」,所以,當然不像現在,就算不能一起出門,也可以去去就來。

我直到最近才驚覺,離別的緊張不只是我的感覺,兩個女兒到現在只要看到爸爸在家還穿著整齊,就立刻問:「爸爸,你要去哪裡?」他們最喜歡的是,看到穿著格格睡衣的爸爸。睡衣就像一條繩子,把爸爸與房子栓在一起,讓大家不用擔心出門的愁緒;睡衣還可以把爸爸帶到床上,像小時候唸書給他們聽一樣地天南地北。她們賴得過頭的時候,穿睡衣的爸爸會在房間門前「送客」,說:「親愛的小姐們,我們打烊了,明天請早!」

李白的「贈汪倫」雖很早就讀了,但真正覺得詩裡的離別沒有傷情,已是中年了;我喜歡中年,中年的我,無論生活或心情,都比較輕快。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江上踏歌聲,桃花流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昨天謝謝台南跟高雄的朋友與我在安平誠品書局相見;也謝謝把孩子讓我抱抱的爸爸媽媽;小嬰兒使我感覺到愛的循環,這些生命的幼苗督促著我們要當一個「好大人」。

32年前,台南是我學著獨立生活的城市,成大四年也是我為自己出社會建構生活基本概念與態度的第一個時期,回到台南談「我想學會生活」,於我來說是別有意義的。

2月25日下午3:00,在誠品信義店 3 樓 Forum的分享,是「我想學會生活」台北三場中的最後一場,所以,我想結論地談一談「從母愛到母道── 踏入生活的第二個高原」。

我也希望能在這一場中多留一點時間與大家討論,在面對不斷的改變中,我們是否能整合概念與行動,賦予生活更完整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