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與Pony都屬馬,今年我們家的粽子就由這兩雙相差六十年的手相傳而成。

我們家的粽子用的是不過油炒的糯米,包覆的是月桃葉;月桃每年五月到七月之間開花,十月,成熟的紅果實非常美麗。

從小學一、二年級開始,每年端午,我就在母親身邊學如何洗月桃葉與燙水後的修剪整理。每隔一年,我能做的事就越多,跟母親工作的默契也就越好。在四時更迭的生活變化,與尋常日子的反覆操作中,我慢慢養成了與工作可以長時間靜默相處的性格,直到年近五十,才發現,我對小小孩那份他人總難以了解的信心,原來完全源自於對童年的心情記憶。

 

工作之後,我下二樓去探看祖孫倆人如何飛舞雙手在月桃葉、白米、與家傳的餡料中忙碌。媽媽先跟我說:「Pony厲害呢!」然後跟Pony一搭一唱、帶著調皮的表情、指著一串才綁了兩個的粽繩問我:「妳猜得出哪一個是我包的?哪一個是Pony包的嗎?」我確實猶豫了一下,只好胡亂指一個來「猜」吧!後來才知道,原來兩個都是Pony包的。

 

我看到Pony的筆記洋洋灑灑記了一大頁外婆包粽子的配方、要領與圖解。突然想起生下Pony的那個下午,母親用雙手托起她,朝光照的一面仔細端詳這新生的女嬰,然後轉頭笑著對我說話的神情。

二十年轉眼而過,那雙原本緊握著、等待被牽引、被教導的小手,在愛與時間裡,慢慢了解掌握與創造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