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我們去三峽過了三天兩夜,準備把裝修工作告個段落。因為擔心Bitbit自己在家,所以我們用一只提籃帶牠一起出門。

這是Bitbit第一次出門旅行。在高鐵上,牠看起來非常緊張,整個縮成一球。為了讓牠放鬆,Pony把牠從提籃裡抱了出來。我們破例讓牠輪流坐在身上,摸牠、餵牠喜歡的巴西利當點心。

愛與溫和果然能使任何動物放鬆心情,一個鐘頭之後,Bitbit已經十分開心自在。當牠開始試著要爬過Eric的肩膀時,我們決定要把牠放回籠子,以免一不小心,弄得自己尷尬得下不了車,畢竟牠沒有穿尿褲。不過想時遲、那時快。才一動念,一顆溫熱的便便已落在Eric的手中。就在我們笑彎了腰、趕緊把這個小搗蛋捧回籃中後,我們看到Eric的褲子上還有一整排「正露丸」,往下一看,更糟的是,椅縫之間竟然完全被Bitbit的便便填滿了,原來,牠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放鬆。

在抵達桃園之前,我們的工作就是急忙挽救自家兔子對公共環境的衛生污染。

到達桃園站的時候,我跟Pony在大廳等Eric去停車場取車,座位旁有個大約小一的男孩跟著媽媽,他好奇地盯著我們的籃子望,我看到Pony對他笑著說:「是兔子,弟弟要不要看?」那孩子走了過來,帶著滿臉的驚喜回頭問他媽媽說:「幫我問問看,我可不可以摸一下啦!」在他的媽媽還沒有開口之前,我們已經滿口鼓勵他跟Bitbit做朋友了。

那孩子好可愛,他輕輕摸了摸Bitbit,好喜歡、好滿足的神情,然後抬起望著Bitbit的眼神,望向與他對站著的Pony和我,堅定、滿懷希望地說:「等我長大當爸爸了,我要養一隻兔子。」

過年這幾天,我常常想起那個男孩、想起在那個冷冽的大廳裡,他那小小的宣告多麼有希望,又多麼有力量。

一個小小孩,心裡清楚自己要養寵物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沒有回頭央求媽媽的允許,他平常一定好乖好乖。「長大」、「當爸爸了」是他心中可以自主的希望。

我想起自己在不同年齡也有過許許多自主的渴望,即使當了孩子心目中可以發號司令的媽媽後,某些自主的念頭也永遠會在生活中冒出期待的泡沫。

新的一年已經開始,當我想起這個小男孩時,我想到我們每個人手上都擁有一份完整的「自主」──我們與歲月記時的重新開始。

我一定要常常想起那個男孩的希望,像他寄望在那份可以擁有的自主那樣,好好地用我剛剛領到的「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