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主編總說,我的心有一部份一出生就有30歲那麼老,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老氣,使我總是愛安靜;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老氣,使我對捨下或被忽視的東西,也從沒有過遺憾。

那天去中壢的路上,我跟鄭主編聊起十年前我曾為自己喜歡的曼谷寫過一本圖文書,當然沒有成功出版。鄭主編說,去找出來、去找出來。在前座幫我們盡職地當司機的Eric,突然接口說:「要去之前的舊電腦檔案找了!」我想起,那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丟到哪裡都快忘光了。

我總是喜歡寫,安安靜靜地感受後,如果心裡有任何不安靜的思緒,寫寫也就安靜了下來。不管有沒有人要看,動筆寫下生活的雜思,確實是平穩生活的好方法。

這篇「購物街裡的畫室」是我在一堆雜亂的舊檔中找到的一篇。雖然文字很短,重看時,記憶中走近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涼與靜還是非常深刻。

如果我能再找到照片的檔案,日後會補上。那時Eric在歐洲,沒能幫我拍照,是美子拍的,拍得非常美,尤其是那張桌子。

購物街裡的畫室

在一個不經意的午后,我發現了Chiratorn的畫室。

那天在Hilton用完餐後,順便繞到左邊的拱道去走走。一個設計簡單的門面吸引了我的目光。從櫥窗望去,一座落地人形衣架上穿著一襲別有風味的泰絲晚裝。是家服裝店吧!我心裡想。

櫥窗裡一張和善的臉孔笑著招呼我進去。一進門,不遠處的大長桌圍坐著兩位女士和一個俊秀的小男孩。我一眼就看到桌上的透明缸裡插著一大束植物,花紅葉綠,在色彩極單純的內室和原木大桌的烘托下,完全的熱帶風情,獨特而豔麗。

我抬頭發現室內雖然不大,卻有清涼的感覺;原來,屋樑挑得很高很高。只有灰白兩色的牆上掛著一幅幅大小不一、都已完框的畫。有的看起來像孩子的筆觸,有的又十分成熟。是畫廊嗎?我又想。

沿室內一繞,這才驚訝地發現,那兩位一派悠閒的女士竟然都在畫畫。畫紙上已然成形的紅花綠葉不就是缸裡吐豔的紅嘴鸚哥嗎?一時間,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致感動而且迷惑了。
──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藝術在生活裡不就是這樣嗎?

一個悠閒安靜的午后,在一個購物街的空間裡,音樂輕輕流動,沒有漫談沒有雜音,那兩位帶著小男孩一起安詳學畫的女士,構成了一幅生動的人間畫。

多真實的藝術學習空間。

圖- 畫室的一角。Chiratorn有時把畫全掛到牆上去,有時全收到一角;不管如何擺設,他就是不會一成不變地無視於生活的流動。

圖- Chiratorn用來教畫的原木大桌。寬大、厚實,桌上擺設的飾物,常是學生臨摹的對象。質感與生活如此貼近,讓人不禁嚮往能在課室裡做個快樂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