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二十分,我其實已經離開工作室往台北去了,離開時,雖然線上並不會有任何人看見,但我還是有一種「翹課」的不安。以往,如果我不得不從心岱姐的閱讀課離開,是因為我得去跟小米粉一起做午餐,但今天的翹課卻無所貢獻於大家。只因昨晚才匆匆決定要出席這個兩點半開始的會議,所以,我也不想改變今天大家一起在線上討論的時間。剛剛回到三峽,夜幕已低垂,雨不大卻未不見有停意,想你們正與家人在共進晚餐;希望燈下有溫馨的相聚。
下午離開前本想再貼一段我對「陰影不對」的感想。
有時候,我們發現一個情緒的陰影不對並不是從自己的例子得到教導,但如果有人坦然分享一個誤會,我們會有深刻的學習。我前一陣子重看夏志清先生的書,在他2006年出版的散文集「歲除的哀傷」中,有一篇「曹禺訪哥大紀實─兼評《北京人》」這篇文章從初會面的失望說起,有很多嚴厲的批評,但後來的結尾非常溫暖,說盡人間世事中或許每天都在發生的誤解模式。
到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曹禺根本記不起於梨華的樣子了,雖然兩年前他還訪問過他。當然,他也早已不知高克毅為何許人了,同他握手而無歡可言。
那時我即欲同曹禺告別了,初見面時那點反感,早已化為烏有,只覺得一個記憶力衰弱的老年人出差的可憐,他不善辭令,記性不好,得罪了我和我的好友;其他的舊雨新知他得罪的更不知多少。
一個誤解能真相大白是需要許多條件的;我相信與解開的相比,未解的才是多數。當Pony從儀儀的畫中談到「陰影錯誤」的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覺到,我要學習的是去了解「光源、位置與影子」之間合理的關係;自我中心因為是抽象的,我也就常常會忘了它的影子是叫做情緒或感受。此後,我變得更把了解別人當做一種責任來看待,因為,我知道當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想法時,我們會先沉澱一下,想一想光源從哪裡來,我又站在何處?
另,我很謝謝朋友們用精準而非刻薄形容我對「抓狂」的發言。我是在這幾年才聽過這個詞的。第一次聽到父母在公共場合這樣對孩子說:「你真是讓我抓狂!」說完國語又復誦一次台語「喇鞏」時,我頓時汗毛直豎,覺得威力直逼我旁,很替孩子擔心,因為不知道宣告發狂後的父母會如何行動。
現在,我已經知道當一個語言變成口頭語的時候,它就沒有威力了,但我相信它也同時失去了做為鏡子供我們反省,或使我們想起該自我節制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