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一早我起床後一直工作到1點才出門。因為Eric沒辦法送我,所以我搭捷運去台北火車站搭2點半的太魯閣號,雪梅要來接我,我一路很興奮!

很久沒有搭火車了,去台北火車站的時候我其實有點緊張,怕走錯趕不上時間,又想爭取一點時間買個東西在車上吃,但上車時是空手的。不是很餓,因為手上梵谷寫給提奧的信中有好幾篇文字都比我還要餓得多。

我盤算著,如果列車長等會兒來查票,我再問問這列火車上可有餐車,「太魯閣號」嘛,多美的想法,這一路怎麼可能沒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可以買到一點食物。

車過礁溪後,還沒有看到列車的工作人員,我決定先去一下洗手間。走到燈號指示的位置,看到一間是男女都可用,另一是男生專用。我在門口等了20分鐘,並沒有覺得抱怨,站一下其實也不錯,車門前的景色很好看。洗手間的門終於開了,走出的男士剛好是站票,所以他在門邊跟女伴會合,我走到洗手間去拉門。

門一拉開,裡面是不乾淨的,水只沖一半,所以,我把門關起來,整個怒氣從心裡直往頭頂冒上來。我拉上門那一刻,清潔人員正好由另一個車廂的自動門邊走過來,我們相視一眼,我想她了解我的意思,於是我就直接問道:「請問哪一個車廂還有廁所?」她告訴我得走到8車去。我決定過兩個車廂往8車去,但去之前,先走到那對年輕人的前面對男士說:「我覺得你應該把水沖乾淨的。」講完後,我就走了,沒有再回頭去看他是否去彌補一件公民使用公共廁所應該盡到的基本責任。

我往8車走去的時候感覺很傷心,不只是因為有人不好好使用廁所讓我感覺不愉快或不方便,更是因為這些生活基本的事已經危害到我們下一代的健康了。

有一天我帶小小朋友去上廁所,有個小女孩起先一直不肯,她說:「媽媽說馬桶髒髒。」我告訴她我們的廁所很乾淨,又用藥用酒精幫她把馬桶座擦拭過兩次,讓她覺得安心後才讓她坐上去,那一刻,我心裡有一些很複雜的感覺,我知道媽媽為什麼這麼教,但這麼教卻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為了躲髒,孩子也在無意中養成在外不上廁所的習慣。我們是不是該為小朋友而更重視使用公廁的習慣?

我們都知道,大家因為怕髒,在使用公廁上就更有理由越來越自私,只管自己的躲閃卻不管自己為下一個使用者所造成的污染,於是「髒」從用法到結果形成不斷的循環,造就一個永遠濕、臭、更不衛生、更不安全的環境;紙坐墊可以隔絕多少的問題?獨自進去使用廁所的小孩又能自己完全鋪好紙墊嗎?目前蹲式廁所就都乾淨了嗎?上廁所的禮貌與體貼,我們都好好教過孩子了嗎?

走到8車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無障礙空間的廁所,設備比普遍廁所好很多,奇妙的是,那節車廂幾乎都坐著日本人,不知道這是巧合或特意的安排。我對於這種廁所的用途立刻想起一種需要。如今老年人與小孩佔我們社會越來越大的比例,除了行動不便的朋友之外,同等規格廁所的設置,應該要考慮到那些需要父母隨伴而行的小小孩與年長者。太魯閣號行車其實是非常顛簸的,如果要老年人或小孩獨自上另一種車箱所掛的洗手間,真的都不夠安全,如果能多有幾個這樣的廁所不是很好嗎?

都說花蓮、台東是淨土與樂土,但,如果東部只能以一種比較粗糙的生活方式來提供都市人對文明生活倦怠的逃避或體會,並名之為“原始”,我想,這對東部的人其實是一點都不公平的〈我是台東人,因此感觸特別深〉。為什麼往東部的交通不能更有想像力,不能更符合那塊淨土與樂土被稱道的美?

38年前我12歲,從台東搭遠東航空的飛機往台北唸書,空服員一路要做好幾次細緻的服務。如今不只利樂包二選一的飲料打發全程,下飛機還要自己先下梯站在雨中打開傘,再撐著紫色的傘走向航廈。

時代是以什麼方式進步的呢?

我們的勞動越來越只為生產,享受變成消費,生活失去了細節與細節中的美感,所以,我常常得在不應該的簡化與不需要的複雜中想一想,如今我們很愛用的「生活肌理」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肌理兩字在中國用法已久,

杜甫的麗人行:「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如果要探討生活肌理,生活的美,是否也應該回到日常的細節;可以照顧與滿足心靈感受的細節;從心意到舉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