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活動之後貼上的照片,其實都不到拍存的五分之一,之所以拍照,原意並不是要做紀念,而是為了自己在教導上的觀察與省思。
在第三堂小男孩的上課之前,我曾跟家長說:「到目前為止,我們這堂課有時很糟,有時很好,但無論好壞,我都謝謝你們願意把孩子送來,讓我有機會能與他們一起工作,並允許我可以坦言相告孩子自己應該改進的狀況。我不知道今天會好還是不好,我只能說,我會盡力!」
每一次,在家長離開後,我沒有一分鐘是鬆懈的,也沒有一分鐘不想到他們父母送孩子來此的一片心意。課堂的氣氛是希望孩子能分辨指正與責難的不同〈多半他們長大進社會後就會直接是受複雜的批評多而單純的指正少了〉,否則他們很可能會成為一個終身痛苦的人了,只靠讚美鼓勵才能提神前進,但,我們有誰看過這種藥效很持久?自己成人後的一生,又有多少時候能常常受到誠誠懇懇的衷心讚美?我希望孩子有素直的心了解自己,也早一點訓練他們,接受指正最好的心靈方向是相信所得的意見「對事不對人」,這樣的孩子自然進步的機會大,為人處世的心情也會輕鬆一些。
不久前,朋友來看我,談到現在連國立大學有趣的課都不能開在午前,上課後,一、二十分鐘之內,老師也不敢開始講課,要先陪已到的學生聊聊天,等其他姍姍遲來的同學到得多一點之後,再開始講課。有些老師甚至要整個學期都幫學生買麥當勞,才有人要來上課。我們都對現代年輕人的學習態度嘆氣,卻沒有想過,這已是新一代教養觀念播種之後的結果了,何以他們小的時候我們都覺得一代比一代優秀,長大要擔責任時,卻沒有連綿的掌聲?如果前階段是正確的,怎麼可能在真正能管理自己時間的大學階段,出現這麼離譜的求學態度?
當我想到這些事,以及自己這幾年到處演講看到的教育現場時,我對自己說,如果有一天,我膽怯於指正孩子,也不再有體力親自教學時,那就是我退休的一日。我一定會毫無遺憾地去過閒雲野鶴的生活,但只要我一日在工作上,我就得是孩子真誠的引導者,他們的生活服務者;無論我看起來有多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