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爸媽在新加坡 ,有位長輩因為找不到他們而打了電話找到我。我跟這位好久不見的伯伯在電話中聊了很久,他跟我談他看「媽媽書」之後的感想,也談他自己的寫作經驗〈他謙稱自己漢文不夠好,創作都以日文為主〉。  

話題不知道為什麼轉到縄子上,曾伯伯說,直到現在他都是用手解開所有的繩結。日據時代全台灣只有兩團童軍是以海為主題做教育訓練,他在其中的一團,當時,老師就教會他們如何去領會一根繩子對生活的重要,有時甚至可以救命。所以到現在,他解開任何繩子絕不用剪刀,一定用手慢慢解。然後,他說了一句對我來說像當頭棒喝的話

──手打的結,沒有手解不開的

我的腦中,突然從實際的繩結想到了人與人之間因為誤會而打下的結。

幾年前我因為一通電話而誤會了一位經人介紹、才初要認識的朋友。電話打通時,她以為我是詐騙集團而掛掉我的電話,我當時只感覺很委曲,此後也不想再提這件事。

去年,這位朋友寫信跟我解釋當年的誤會,我們信件中往來簡短的談話很尷尬,充滿道歉的自責。所以當曾伯伯對我說起用手解開繩結的時候,我馬上想到我與這位朋友的事。我在深刻檢討之後寫下一段回信:

「讀了您的信,心裡非常難過。

只因為一次的誤會、因為我對誤會的反應過度,讓我們之後的幾次談話都變得有些沉重;多麼希望當時自己不是那樣自我中心。」

我想,就是那些以自我為中心的時刻,讓我們在不經意中結下了或大或小的誤會心結。但是曾伯伯說的對,我們手打的結,沒有自己解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