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上「廚房之歌」前,我看到從台南來的英瑛與Joy,「下課後跟她們一起南下」的念頭突然越長越大。下午兩點多,我終於打電話給媽媽,匆匆丟下一句,我晚上去高雄好嗎?明天早上就回台北。
我不知道在電話中聽起來很高興的母親,其實暗地裡被我嚇著了。嫂嫂來高鐵接我的時候,說媽媽掛斷電話後就開始緊急找哥哥嫂嫂,說:「妳妹妹怪怪的,一定有什麼事,臨時決定要來,過一晚早上又急急要回去。」我想,最重要的是,這次我沒有「攜帶良人」。
Eric無法與我同行的原因,是因為我完全是臨時起意,所以他一時也走不開。牽動我好想回家的心情,是六歲的心聿,或該說是她那句既真心又自然的:「那一天,我們好想爸爸喔!」
心聿是星期六來上課的小朋友。孩子們用午餐時,上果汁的老師不小心把其中的幾杯打翻了,從拖盤流下的果汁有些剛好倒在心聿的身上和綁著辮子的髮梢。孩子都是愛乾淨的,即使擦過,那甜甜黏黏的感覺也讓她很不自在。我一邊計劃著如何調整工作,一邊在飯後加緊腳步,帶孩子不馬虎地做完清理工作之後,我趕快帶著心聿回家洗個澡。心聿還有個三歲半的弟弟朗朗,我決定一起把朗朗也帶走,免得他看不到姐姐心不安。
回家後,心聿和朗朗都很高興看到我們的貓咪,這是貓咪的午睡時段,我想,朗朗也應該小睡一下。貓咪在我臥室大床鋪著雪白床罩的正中央午寐,我於是把朗朗放在我的書房的長沙發上,他粉粉的蘋果臉在寶藍色的椅子上真是好看,我拿一條小毯毯幫他蓋著,快快地和心聿去浴室整理那一身黏膩。
我們的合作迅速而愉快。家裡沒有浴室用的小椅子,但心聿說,她能站著把頭後仰,讓我好好地幫她沖洗頭髮。洗過頭,身體上了肥皂後,我要她自己清洗的部位,她也一一俐落地完成。心聿走出淋浴室踩在腳踏墊上,我用一條潔白柔軟的大浴巾把她的身體緊緊包了起來,又拿了另一條長巾,把她滴著水的頭髮纏在頭上,頓時,她看起來像一個雪白的布娃娃,真是可愛極了!
穿完衣服吹頭髮的時候,我問心聿,手上帶著的手環是誰做給她的,心聿說:「是去廟裡拿的」她接著告訴我,有一次暑假去南部看阿祖,阿公阿媽開車帶他們去拜拜,那次,爸爸因為要上班又感冒所以留在台北,然後,她睜著圓圓的眼睛,眉宇帶著深深的笑意說:「那一天,我們好想爸爸喔!」
雖然,我盡可能快速地把心聿整理好、把朗朗叫醒,又匆匆趕回工作室加入其他孩子的工作行列,但那句「我們好想爸爸」卻一直盤桓在我的腦中。直到我隔天上完課後,匆匆回家打包簡單的行李、拿了電腦跟瑛瑛與Joy搭上高鐵往左營的班車時,被牽動的想家之念才終於踏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