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小因為內向而很少結交朋友,但是,我其實有著很熱情的本性,也很信賴人與人之間的友好,因此,只要相處過的朋友,在我的記憶中總是鮮明的。那並不是因為我的記憶很好,而是在我行程簡單的生命旅途中,一景一物都很重要。
上個星期,在部落格中貼出燙抹布的影音檔之後,我收到一封信
Dear BuBu:
我是文珍,妳還記得我嗎?
有多少人是這樣來和妳相認呢?
很高興能在妳的部落格中分享妳的心情記事,
妳的三本書,又美麗又精緻,一如其人,
妳想起來我是誰了嗎?可能妳不記得了,
但不論如何,我都要問:
請問妳的抹布在哪買的,
看起來又紮實又雪白啊....
文珍
不好意思,我也給不出來任何提示,
我們也不算很熟啦...
讀信的時候,我的心砰砰跳個不停。如果這封信果真是從我們系上轉出去的文珍寄來的,在二十多年後的這幾天裡,她剛剛好從我的記憶中走了出來。兩天前,我才跟別人提起我在成大的時候,有位同學來我們寢室都不敢坐我的床,因為她說我的的床很整齊。
讀完信,我很快地在電腦中打下:
親愛的文珍:
如果妳是成大那個文珍,那麼以下是我對妳的記憶。
妳是春梅的好朋友,常來我們寢室。妳們倆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說客家話。
妳曾是我們中文系的同學,後來轉到外文系。
妳很漂亮,高高的,是體型很好的古銅健康美人。
妳很活潑,人緣很好,一堆男生拜倒石榴群下。
近視眼的文珍不愛戴眼鏡,漂亮的眼睛常常瞇瞇的,笑起來是一彎新月,牙齒更是漂亮。
我很想知道,真的是那個文珍嗎?
然後,我再告訴妳抹布的事。
Bubu
我果然收到了確認的回信,那個巧笑倩兮的漂亮同學不只從回憶中走來,也一併帶回我那段青春的年歲。
我想起余安邦老師曾在一場「廚房之歌」的分享會中與我對談。當時,他以心理學的角度分析我這本書,一刀切進我非常「寂寞的童年」。除了余老師之外,沒有人這樣看這本書。那天,我仔細聆聽他的分析,並為這個閱讀的發現而感動。
我的確是個孤獨的孩子,不只童年,中學、大學那幾年也都是如此。雖然不算不合群,但也一直遠離著活動與熱鬧、遠離少女應該有的青春氣息。
雖然跟人的互動不頻密,但我對善意的感受卻是靈敏的。對文珍來說,也許她覺得自己不過是當年偶而來拜訪我們寢室的朋友,我們並不熟。但是,她來的時候,總是隨身帶來親切與熱情。在我安靜的心中,那些溫度還可以從回想中感受到的。
再一次因為抹布而聯絡上的時候,我腦中又浮現了年輕的歲月。雖然日光燈照著的宿舍,顏色總是慘白的,但文珍那雙咪咪笑眼,與斜掛在頰上的淺渦,總有春天的暖意。
我們的交談雖然少,但單純珍貴的友誼,我是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