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的小女孩是Cherry,兩歲兩個月大。

 

第一次與她見面是去年的四月。那天,我一早就去高雄聽洪蘭老師的演講,因為隔一天我們就要在台北對談,而我卻沒見過洪蘭老師。

 

聽完演講後,我轉去高雄長庚醫院探望一歲多、因為感染而住院的小Cherry。她正在吃一個就要挖空的蘋果。雖說是住院,但是看起來非常活潑可愛。

 

Cherry是一對雙胞胎中的妹妹,姐姐Apple從出生就很健康。晚幾分鐘出生的Cherry卻從幾個月大開始就常常以醫院為家。

 

Cherry雖然穿著連身小丑褲,但是站起來的時候,你還是會看到她比一般孩子更為隆起的大肚肚。她的身上有從她父親身上移殖而來的部份肝臟,小小身軀要容納成人的器官,比例當然是不相襯的。當我摸到她那圓鼓鼓的小肚子時,除了心疼,更對這位生命新手承得起這樣的身體之苦,感到由衷的敬佩。

 

Cherry的外婆是我們十幾年的老員工,我一定是非常非常幸運,才能得到這樣的一位工作伙伴。要寫春桃,我得空出好幾個欄位,並且充滿敬意地下筆;今天只談Cherry

 

十個月就做了肝臟移殖手術的Cherry,聽說肚子上有一個賓士車商標的刀痕印記。嬰兒的身體面積很小,必須做這樣的開口才能完成複雜危險的手術。這幾年來,春桃的家庭歷經了許多、許多事,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你完全感覺不到生命幽谷中的艱難。即使擔子的確重到她的眉頭不禁深鎖,可是當我問起任何事,她也總是笑著說:「Bubu,可以啦!沒問題。」

 

聖誕節前,Cherry已經因為再度感染又住進醫院。春桃一直到我們做完最後一天的紀念盒餐才讓我知道。我無論如何趕不走她,因為她堅持要幫我把最後幾天的整理工作完成才去照顧Cherry

 

「公羽家」結束後,我緊接著忙自己手中的事,兩個星期後,才有機會跟店裡的員工一起吃個飯。那時Cherry已經出院,所以我們請她帶小朋友一起來。晚餐後,大家都說要去看Bitbit,我們一夥人就一起散步回家去看兔子。

 

Eric抱著Cherry走在前面,我跟春桃在後面閒聊。因為自己也有過手術的經驗,所以想起這麼小的孩子,如何承受大手術麻醉之後的痛苦。春桃說,難免要五花大綁的。手術日剛好是父親節,大家都在慶祝,Cherry跟她的爸爸卻在手術檯上為生命掙扎。她說的時候沒有一絲絲對生命際遇的怨言,只提生養之後父母應盡的責任。那永遠微微蹙著的眉頭上,笑容總會從最上一層的表情開展覆蓋住所有的磨難。

認識這種鬥士,我才了解真正的陽光性格不是整天嘻嘻哈哈、訴說生命應當無憂無慮。而是在冬日裡,你一想起他們就會記起什麼叫溫度;在自己的曲徑幽谷中,你一想起他們,就會對自己輕易而來的沮喪感到汗顏。

 

我看著走在我身邊這個不可思議的女性,看著抱在Eric手上那個可愛的小鬥士,想起生活中總有好榜樣。無論他幾歲,熱情走向生命的人總是發光。

 

 

Cherry跟我們家的Bitbit

Bitbit繞著餐桌跑,Cherry鑽到桌底下找

餵Bitbit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