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跟孩子擁抱後,我獨自離開了Eric的車進入千代田大樓的門廳。拿出感應卡要開啟中庭玻璃門的那一刻,我想起了孩子獨自出門的不容易,但Pony說:「媽咪不要擔心,我已經在外面三年了。」三年換來六次的相送卻沒有帶來一次比一次更加習慣分別的淡然。
剛剛離開的車上坐著三個我最親愛的家人,他們要一起去機場送Pony而後各自去工作,而我也進自己的工作室繼續著昨日未完的計劃。
昨天晚上我聽到孩子們用英文低語說:「媽咪不會去機場的,她會哭哭!」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竟對我產生了一些變化與效果;六點半醒來的時候,我被無端的空虛襲擊,本想蒙被大哭一場的,但昨晚Abby跟Pony的低語聲卻在此時飄進了我的腦中,提醒我問了自己說:為什麼要哭呢?大家都很好,我們不是也常常彼此提醒並滿足、感謝於已有的平安與愉快嗎?為什麼要讓分別的不捨擴大到把自己與孩子的心緊緊壓住呢?」想到這裡,我立刻翻身坐起來;往餐廳走去的時候,我聽到Pony也已起床在盥洗準備的聲音。
跟平常日一樣,晨起第一件事是先打開兩座餐具櫃的燈,那是廚房裡我唯一需要的光照,也是日日我感覺別無他求的一刻。在一片最簡單的安詳中,幾十年來為我服務的舊器物證實了我生活的存在、快樂的裝載。當餐墊、咖啡杯、餐盤一件件擺上餐桌的時候,我的心慢慢滿了起來;在離別之前,我們一家人還是該保留美好早餐的相聚,然後視分別為各自努力的再開始。